第一章 我由《中華英雄》斷臂一期開始編劇

我替馬榮成的《中華英雄》作編劇時，是瞞著公司的，除了我們兩位當事人，只有馬榮成的多年助手少傑和老友趙汝德知道。我參與的第一期書，是第六十九期〈斷臂〉。

緣起於馬榮成在故事中，創作了一個「大旗陣」，我直接的跟他說：「你並不懂得寫陣法。你知道甚麼是陣？」我告訴馬榮成，「陣」必要是有目的、有功能的，一個陣法若只是把敵人困住走不出去，沒有多大意義。須知武打故事中的陣法，是源於打仗時的陣法，陣法展開，必有其目的，而且在設計上，必要預算了中途有人死傷，而具備遞補人手的機制﹝沒有遞補功能的陣法，與圍毆又有何分別？﹞；於是我替馬榮成構思出「龍泉陣」，在圍堵敵人的功能上加上殺著，又構思出能充分表達出陣法「出現缺憾──補缺」的特性之情節，即是「一聯兄弟」斷臂的那一幕。

當時我給馬榮成的《中華英雄》劇本，並非像後來給馮志明的《刀劍笑》劇本那樣，是完整地一期一期的，而是零碎的一頁一頁紙，因為馬榮成需要的，並非一個現成的劇本那麼簡單，而是需要有人跟他「撞橋」，與他互相磨合，產生最佳的點子。

例如有次他告訴我：「我構思到一個角色，名字叫『刀不二』。」我便跟他說：「叫『刀中不二』豈非更佳？」就是這樣。我們見面，馬榮成永遠是問「問題」的一個，然後期望從我處得到「答案」。

馬榮成的稿量並不大，十四天寫廿八頁稿，即平均每天繪畫兩頁，所以他在故事創作上遇上疑問，可以即時和我聯絡，見面或在電話中討論，修改好才繼續繪畫。

我和馬榮成見面很頻密，每星期都會碰面兩三次，因我給了他的劇本，要他即時確認是否接受，讓我可以延伸創作下去；又或者他會有自己的建議。像上面提過那叫「刀中不二」的角色，情節描寫他要用刀把幾句口訣刻出來，本來馬榮成構思是刻在竹枝上的，後來我覺得發展效果不如把文字刻到石上好，便作出修改，在整個故事創作的過程中，像這樣的修改很多。

在〈斷臂〉之前，《中華英雄》全部故事都是由馬榮成自行創作的。早期《中華英雄》的故事寫得並不差。當然不會差，否則一本漫畫單純以漂亮畫面作為賣點，又怎能令到我們喜歡閱讀？不過馬榮成並不懂得利用舊故事中的甩漏，我便教他：這些「缺憾」應視之為寶藏，因為可以供打後的故事發揮。

例如華英雄所用的「無量神掌」，一開始時寫是「十煞」的，後來寫啊寫的便變成了「七煞」，馬榮成自己都沒留意到，是少傑提醒他的；之後馬榮成當成笑話般跟我說，我立即叫好，便替他在故事中補回餘下的「三煞」上去。又例如華家家傳的「赤劍」，為何要當成廢鐵般藏匿起來，馬榮成也是沒有交代過的，而我有一個完整的「華家罪孽」的故事設定，是已經構想好了，本要在〈火鳥篇〉之後寫出來，不過因為我之後離了職，我又沒有把構想跟馬榮成說過，那件事便變成沒有尾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