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完全正確...發...發音好完美!」眼鏡男讚嘆。
「你果然係夏當介紹嚟,好,我哋認可你加入病者平權組織,但喺正式加之前,要先去見教主。」平子說。
「好。」我心臟差點停頓。
接著,他們帶我離開這間面試的房間,去聖安肋堂更為深入的內部,沿途走廊上,另一間面試房有人被幾個白衣男子強行拖拉出去,被拉的人不斷大叫、反抗。
「喂...喂喂!!我冇呃你哋呀!」被拉的男子極為驚慌:「我真係...我真係誠心誠意想為病者平權嫁!」
「你答唔出最後一條病語,就代表你冇受我哋內部成員推薦。」站在一邊看戲的白衣少女微笑:「我哋會帶你去深入了解、認識病者。」
「喂...!!喂!!!救我啊...救我呀!!」那被拉走的男子向我大喊,聲音漸漸遠去:「唔好呀──」
「鳥嘴先生,唔需要理會佢。」平子小姐善意地說:「呢個年頭太亂,有唔少人都想暗中滲入我哋組織,所以我哋先會問出最後一條嚟確認,如果以前一向有留意我哋「病者平權組織」嘅動向,就應該解答得出呢一句病語。」
即是說那被捉走的傢伙...
也是想要滲透入組織的人嗎?亦或只是真的不懂回答?
是怎樣也好,他的下場,應該也很悲慘。
他們兩個把我帶到二樓大教堂走廊外,教堂中隱約地傳出唸句的聲音,大家也說著同一樣的句子並不斷重複著,如同邪教般。
「一陣你就見到教主,鳥嘴弟兄。」眼鏡男拍拍我膊頭:「你可以叫我昇明。」
大概多過四、五分鐘後,教堂裡的人肅靜下來,我就如同走進虎穴的羊,只是那塊羊皮是披著的。
滲透組織這回事,我做過不少,
不論是從前潛入黑社會,亦或最近潛入不良人。
可,就是這一次潛入「病者平權組織」最令我心寒,最令我緊張,最令我皮毛豎起。
因為世界教會了我,敵人對你殘暴並不可怕,敵人對你微笑才是最可怕。
「教主好。」平子小姐輕力地推門進莊嚴的教堂內。
教堂的花窗玻璃華美非常,受日照的情況下,造成燦爛奪目的效果。整齊的長木椅,與上面坐著的白衣成員,都對我綻以一個美麗的微笑。
我卻覺得渾身不安,格格不入。
「教主,呢位係受認可嘅新成員。」平子小姐向前頭,穿住一身黑袍教父服的光頭男道。
那個被稱為教父的光頭男,看上去也接近五十多歲了。
我與教父彼此對望幾秒後,他主動開腔:
「歡迎你加入。」
「佢叫鳥嘴。」平子小姐說。
「鳥嘴弟兄,你嘅出現,代表世界上更加有希望。」教父說。
「教父你好。」我以一貫低沉的腔子說。
比起怪物的平權組織,這裡更像異端邪教。
「請講下,你加入我哋「病者平權組織」嘅原因?」教主的聲線極具磁性。
「我覺得自己...同病者一樣,受到世人嘅唾棄。」我答。
「放心,外面好多人,都當我哋在座各位弟兄子妹係怪物。」教父點頭:「但係我哋好清楚,我哋做緊嘅事。」
我回頭一望那些坐得端直的白衣成員,無意間望到天花板頂上有個大十字架,而十字架上釘住一隻死去的舌女......
「教主,你認為佢合格成為我哋一員?」眼鏡男問。
教主仔細地凝視住我,說:「我唔能夠確信......」
「呢幅畫,送俾你。」我把班尼的畫作拿出。
一把白布掀開,眾人隨即驚嘆。
連教主也有點意想不到:「...鳥嘴弟兄,係你畫?」
「嗯,送俾你。」我說。
「喺呢幅畫入面......我可以感受到你對病者嘅愛意...」教主十分喜歡這班尼的這幅畫,再凝視住我:「你應該係個愛護病者嘅人?」
「無錯。」這裡的人,總是再三確認我對病者的愛戴有多深。
教主點點頭,在平子小姐耳邊說些什麼,就讓她領我出去走廊外。
「鳥嘴先生,真係一幅好靚嘅畫,估唔到你會送贈俾教主,佢好開心。」出去後,平子小姐對我說。
「開心就好。」我說。
「我哋組織好簡單,致力維護病者平權。」平子小姐開始向我解說事宜:「鳥嘴先生,請跟我嚟。」
及後,平子小姐把我帶到去一間看似平平無奇的活動室。門一開,光線透射進去,裡面放住二、三十多個木製棺木。
平子小姐開始逐一把棺木的門揭開,裡面放住的......是一個個活人。
他們有男有女,清一色被粗繩綁住在裡頭,嘴巴則被貼上膠紙,每個看上去都虛弱到不行。
「呢到係......」我怔住。
「係祭品室。」平子小姐毫不掩飾地介紹:「我哋喺外面捉番嚟嘅倖存者,都會被放入祭品室嘅棺木中。」
「你哋會喺外面捉人......」我再深入地問:「既然佢哋係祭品,咁要供奉嘅又係邊個?」
病者平權組織,似乎比我想像中還要恐怖。
「病神,又或者叫病皇,總之係我哋世上唯一嘅真理。」平子小姐又說:「可能你暫時都未理解到病者嘅偉大,但往後你就會明白。」
「供奉...真係有用?」
「當然,喺未來一個月。」平子小姐歡悅地打開最後一個,造得特別精緻的棺木:「我哋會用呢件最珍貴、美麗嘅祭品去做供奉。」
棺木蓋一開,一個約莫只有十二歲的女孩躺在裡頭,顯得十分難受。
「呢位,係我哋寶琳倖存區嘅公主殿下,但即將要成為可口嘅祭品。」
「寶琳嘅公主...?」我想起入來之前,在附近公園的那個男人星宇。
他也說,自己倖存區的公主被病者平權組織的人臨離開之前擄走了,難道是真的?
不過...
都不關我事吧。
「另外,我哋係禁止成員自由出入聖堂,除非特別許可。」平子小姐說。
「即係我呢家唔可以出去?」
「咁......」平子小姐裂嘴一笑:「係當然。」
「我要喺到做咩...」規矩有那麼嚴謹嗎?不良人不會限制出入,大本營最多要向人申請,這裡直接禁止成員外出。
「身為初級成員嘅你,每日需要閱讀《病詩》、學習病語、做一下聖堂內嘅家務大概係咁。」平子小姐續說:「當你成為組織中級成員,就可以外出活捉病者,到最高級就可以去各大倖存區宣傳我哋嘅組織,推薦合資格成員加入。」
我說:「好完善嘅制度。」好嘔心的組織。
就是說,由現在開始......
我出不了去嗎。
「呢到係你休息嘅地方。」
平子小姐把我帶去了間空房,裡面除了泛黃的棉被,就只有一本名為《病詩》的書本,印刷方面類似聖經,小小一本卻印著滿滿的字。
「你每日要準時朝早八點至到兩點要去到大會堂學習病語,有問題再搵我。」平子小姐關上門,笑道:「冇咩事就唔好周圍走。」
我望住手上的《病詩》,有點恍惚:「感覺...變咗做將自己送入人哋虎口。」
還有,白魂那傢伙該不會在外面等我一整天吧......
怎樣也好,我也必須離開這間腳也不能完全伸直的房子,並逃出這裡。
不過...要是我逃出這裡的話,引導病者平權組織向不良人開戰的事,不就失敗了嗎。
果然,計劃永遠是趕不上變化。
為此,我決定先在聖安得肋堂中走走,再決定策略。
可這次我定的計劃不再是用以對付病者了,而是用來對付人類。
為免生疑,我先在房間待了好一陣子。
我拿起了那本《病詩》來看,首一頁便寫著「嗄...吧嘎嘎...啦喇!唦嗥咚」此句,因此我毫無懸念地把書本合上了。
應該是毫無意義,又看壞腦子東西。
一會後,我已經探身步出休息的房間,在這裡調查一下。
聖安得肋堂有三層高,走廊通道有白石造的支柱,地板呈黑白方格。去到哪都一樣寧靜非常,只有某些房間傳來人類唸讀病語的聲音,使我開始感覺......正處身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。
如同佛經唸咒機,耳中一直吸收著這些內容,想令我腦袋適應習慣。
我在亂走亂撞的情況下,發現了一伙人......
一伙年輕人,他們三個正站在走廊中討論著一些事情。
「下次我哋潛入寶琳倖存區到發動恐襲...?」
「嘻,咁快想立功,想得到教主相識?」
「只要得到教主相識...就可以遠離饑餓、生病同死亡,到時我就可以同家人無憂無慮咁,喺樂土生活。」
「咦,新同伴?」他們三個年輕人,一同望向了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