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在鐵椅上的我,選擇先問一下他們的背景,反正迫供下去只會弄巧反拙。
「你哋喺不良人個陣,生活係點?」
「風氣...同呢到唔一樣...佢哋,只係需要戰士。」娃娃吞吞吐吐地說下去:「同有貢獻嘅人...」
「你兩兄妹嘅身手......肯定唔會係佢哋口中嘅「戰士」,你哋貢獻在於?」我問。
「因為,我同阿哥外貌...都比較吸引,所以我哋一般擔當住......呃人...同情心嘅角色......」娃娃說起,也泛起住淚光。
但我無法看清......
是真還是假。
「我同阿哥會去到...不良人鎖定嘅人類倖存區之中......然後透過滲入,知道入面嘅運作...再同番不良人回報......」娃娃說下去。
「妹...唔好再講......」虛弱的公仔似乎想讓她收口。
「回報完,不良人就進攻入去殺人、放火、搶奪?」我說。
娃娃內疚地點頭。
「點解你哋父母會咁狠心虐打你哋。」我又問。
「佢哋其實...並...唔係我哋親生父母,我同阿哥原本係某個倖存區嘅孤兒,直至有次...不良人進攻入嚟......全區二、三十人,除咗我同阿哥之外...全部都俾佢哋殺死哂...馬德梵兩公婆覺得我哋個樣可愛...就決定收養我哋......」
「你就算知道哂...都無用..我無見個有一個倖存區...係可以抵禦不...良人嘅入侵......大本營最後,都只會俾佢哋....」公仔面青口唇白地苦笑:「妹...你講哂所有嘢俾佢聽......三個月之後,不良人佔領咗呢到...我同你......都會死得好慘...」
「哥,老師可能會幫到我哋......」從娃娃的眼神看來,由我掉下醫療工具那刻她開始相信我了。
「世界上,冇奇蹟...」公仔望住上方那一片空白的天花:「不良人同大本營嘅實力...差距...你好清楚......」
「睇嚟不良人對大本營都摸得好熟...」我心下黯然:「連七樓以下,八樓以上的人,地位同知識分別喺邊都清楚,咁當日少佐用棒球棍毆死嘅......應該就係負責喺七樓以下做諜報工作嘅間諜。」
只是想不到,馬德梵他們一家有能力逃過營中少佐等人的法眼,順利地在八樓上掩人耳目渡過不知多少個月,恐怕大本營中應該有人給予他們相助吧。
「憑你哋一家,無可能喺營入面進行諜報工作,做得咁順利。」我疑問:「仲有人幫你哋?」
「董倫...」公仔吐出這個令我厭惡的名字:「我見父親......同佢成日都有來往。」
「你突然講我聽?」我望住公仔。
「反正...已經俾你發現咗...我同娃娃就係間諜......我好清楚任何間諜嘅下場...」公仔伸出一隻手,擋在娃娃的身前:「我只係要求一件事...就係,你要確保我個妹安全。」
「我唔會傷害你個妹。」我說。
「我知道...」公仔望住我,說:「但第二啲人......唔係咁諗...」
「...」
「我估你之後都會監禁住我哋...我只係想求你......放走我個妹,所有罪名,加喺我身上。」公仔嚴肅地說。
「你有冇罪,係由我定奪。」我站起身,說:「你行出咗盤問室之後,我大可以話你冇罪。」
「......」
「比起跟正常規矩做嘢,」我伸出一隻手,讓公仔握住站起:「我更鐘意用旁門左道去獲取勝利。」
「你想...」公仔不敢握住我的手。
「你仲有得揀,選擇大本營或者不良人。」我對公仔說。
「我...」
「揀一個吧。」我繼續伸住手,隨時讓他握住。
「我都想揀你哋大本營......」公仔十分難決擇,咬住牙:「但你哋最後一定...唔夠不良人鬥......」
「世上總有奇蹟,頭先我俾幾六、七隻病者圍毆都未死,何況我哋一早佈置好所有局。」
「我應該......」公仔望了娃娃一眼,然後選擇握住我的手:「冇任何選擇...。」
我點頭。
「...你信得過我哋?」公仔問。
「信唔過,但我強迫自己去信。」
離開後盤問室後,我對職員解釋只是誤會一場,把公仔與娃娃暫時釋放,並待賴三老師和廢柴三人組回來後,編個籍口只是模擬一下某些突發情況。
人,對於不明的事情,總是不會去深入探究。只要有個人走出來解釋,又合理的話,很大程度就相信對方的話了。
至於這件事,我只跟了老賢一個說。
「事情大概就係咁。」
「不良人......」沒見老賢一段時間,他眼眸內還是隱約地透露出其智慧的深遠:「我已經預咗會有依一日嘅來臨,只係冇諗到...會比想像中快。」
「我哋大本營無論兵力定軍備,都應該唔夠不良人嚟......大本營唯一有嘅優勢就係人多。」我搖頭、苦笑:「可惜嘅係...好多都貪生怕死。」
「貪生怕死,人之常情。」老賢掌背托住下鄂,說:「我哋要做嘅,係要盡可能將傷亡減到最低。」
「重點係...我哋唔清楚對方會用咩方法,攻入嚟。」我又說:「唯一清楚嘅一點係,八樓以上嘅權貴...都幾乎讚成不良人嘅理念,睇怕,要搵一個機會刺殺佢哋嘅核心人物──董倫,嚟殺雞驚猴。」
「八樓上面嘅人...最主流都係跟住董倫嘅意見,仲有另一個同佢勾結嘅不良人間諜......馬德梵。」我認為這個方法可行。
「M,佢應該知...要行刺佢哋,唔係一件易事。」老賢說出自己想法:「而且要係一個適當嘅時機行刺,如果係呢段時間殺死佢哋嘅話,不良人同上面班權貴就有好充足嘅時間去協調番。」
「所以...要喺不良人進攻前一、兩日刺殺佢哋,令佢哋喺短時間之內協調唔到?」我問。
「嗯。」老賢又說:「要暗殺嘅人,唔單止董倫。」
「仲有個對不良人夫婦間諜。」我皺一皺眉:「但係佢哋平時都唔會落去八樓,要上去行刺有一定難道......」
老賢倒是提出了一個方法建議:「原本兩星期之後,係大本營每半年一次嘅「營火會」,算係一個喜慶嘅活動......到時大家都會表演,根據過往經驗...個陣八樓嘅人,都會罕有咁落去行下。」
「你宣佈將個營火會推遲到不良人行動前嘅一、兩日?再喺活動舉行個陣,派人暗殺馬德梵、佢老婆,仲有董倫。」我說。
「可以做得到。」老賢點頭。
那晚,我跟老賢商量討論了一夜的計劃。
初步制定了的計劃,便是在營火會當日派人刺殺上述的三個人、讓公仔和娃娃成為雙面間諜留意情況、慢慢解除八樓人士的一些重要的職位,例如大門開關、食物安全等重要的的位置。
還有在之後兩個月多的學堂課程中,由對付病者的教付,變到教導對付人類的教學。
我要我的學生,能夠在「不良人」入侵當日,拿起武器抵抗對方。
為了這一天的到來,我暫時把攻略「病童」一事放低。
然而...
我卻漸漸忘記了,大本營還有Dr.D的存在。
他到底是邪是正,我似乎到現在都沒能看穿。
同時,我也漸漸感受到「重量」。
像......整個大本營的「重量」,都壓在我肩膊上。
從何時開始...
我這般麻目地守護住這兒?
我自己也忘記了...還記得,我想當初進來的志願,就是儲到一大筆物資,再到其餘的倖存區過活。
到底是哪時候開始的......
我逐漸被同化了?
被認同了。
「今日落堂。」課堂結束後,我一貫冷淡的聲線交代下課。
「再見老師!!」、「鳥嘴老師bye~~!!」、「老師!下堂試下教我點樣搶對方武器。」
那些一開始討厭我的學生,又是什麼時候......尊敬我了?
一切一切的事,都好像在我沒為意之中轉變,就如同我的心一樣。
「黑袍老師!要唔要嚟一齊食飯啊!?」在我準備步出學堂時,大舊叫住了我:「我哋今晚一班老師同營內識嘅人一齊食。」
在大舊後面站住談天的,有好久沒見的阿玲、夏晴、阿登,大舊說到我的時候,他們三個也不其然地望向了我。
和他們一群人彼此對視了好一陣子後,我才搖一搖頭,步出學堂。恰巧,左邊走廊正前來著兩個人,是第一次跟我對付病腦的推車手漢森與天明,還有剛從右邊樓梯上來。
「呼...」少佐雙目一如既往的鋒利,推門進學堂了。
「少佐~你又遲到啦!」夏晴說。
「係囉係囉,請飲嘢啦!」阿玲笑住附和著。
「遲到好過冇到...」少佐淺淺地答。
阿登亦向同時進來的二人揮手:「Hey,漢森...天明!」
「喂!後生仔,教書教成點啊?啲細路係咪好唔聽話嫁?」天明一來便問。
「頂...最近我轉行去工坊搞武器生意,攰到呢~」漢森按一按膊頭。
「各位!要唔要品嚐下我做嘅菜湯!哈哈哈哈!!!」大舊大聲地自說自笑著。
我鼻頭,卻不知為何一酸。
大概...
每個人,都有自己背負住的命運吧。
「喂~阿尼啊阿尼,你唔可以咁嫁!所謂盜亦有道,商都有商道,佢賣個價呢,就分明係呃小市民錢嘅!」落到市集,見到愛紗正指住前面的攤檔,對王達尼他說教。
「商人都要搵食嫁~犯法咩。」自己本身就是大黑商的王達尼反駁。
原本只是打算來市集逛逛的我,還是回到去天台之上,那一個屬於我的地方。我把那本已經完成一大半的《病者圖鑑》拿出來,自己閱讀一遍。
「好...」閱讀完畢後,我合上書本,在面具下淺笑:「...完成度都幾高。」
不過...
我寫出來供自己自娛,也沒什麼意義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