於是,雖然過程是比較奇怪,但白羽悠基本就真正的住下來了--只能說,在平凡的人生中偶然出現一兩次荒謬的事情,也算是現實的一種體現吧。
起初,當謝梓婷知道白羽悠是住在那個舊雪櫃裡頭,而且住了兩年的時間的時候,第一個反應不是「那我試試看在雜物房放張床之類的」而是「既然是這樣的話,那你就在我的房間裡睡吧」。
意識到自己的狀況有點微妙的白羽悠,鄭重的拒絕了謝梓婷的建議,並指出她對那個雪櫃有感情,所以請求她把雪櫃留下來,並讓她繼續「住」在裡頭。
雖然好像有點不願意,但謝梓婷到最後還是答應了,並跟她說,如果有甚麼問題的話,記得去跟她說,還再三問她有甚麼需要的。
白羽念對謝梓婷過於熱情的態度還是有點害怕,所以在我們把雪櫃搬回雜物房裡頭以後,就早早的帶著筆記本躲進去了。
「……她回去了嗎。」謝梓婷看著雜物房內的那台閉上的雪櫃,表情有點落寞。
「說得她好像已經離開了這個單位一樣。」我沒好氣的道。「想找她的話,打開雪櫃不就行了?」
「可是,她看起來很像很怕我啊……」謝梓婷道,邊說著話,邊和我一起把那些原本應該處理掉的雜物拿到垃圾房扔掉,「我剛剛做錯了甚麼嗎?」
「你沒有做錯甚麼……只是老毛病又發作而已。」我喃喃的道,想起了自己以前的那段經歷。
「我記得最初我搶著說要你住進這裡的時候,你的樣子是怎樣的。」謝梓婷似乎也知道我所說的「老毛病」,指的是甚麼,於是這樣說道,「你好像還因此而怕了我一段時間啊……我真的有這樣恐怖嗎?」
「如果你問,有一名異性異常的關懷以及照顧你,甚至在某一次邊嚷著『好可愛好可愛』邊把你擁進懷中,而你會不會因此而害怕一個這樣的人的話,那我的答案是肯定的。」我想起了以前的經歷,然後這樣說道,「我在白羽悠身上,看到了以前的自己。」
「喂,那件事你已經說過好多遍了,而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。」謝梓婷有些不滿的道,「那只是……唉,我該怎樣說呢,你看到貓咪啊,小狗啊之類的,也會有種想抱起牠們的衝動吧?」
「你的意思是,你一直也把我當成狗看待?」
「當然了--不,我不是那種意思!」謝梓婷瞪了我一眼,「你明白的,藍政晨!用得著我說得明白嗎?」
「我明白……我當然明白。」我嘆氣,並回到了單位內,「所以啊,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到你那種過於熱忱的……照顧的,而這就是對於你剛剛那個問題的答案了。」
「這樣嗎。」謝梓婷道,也跟我回到了家裡,並轉身把門關上。
「那麼,現在你打算怎樣做?」我問謝梓婷,「對不起,我在發現白羽悠以後,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你這件事--但是,你會讓她留下來的吧?」
「你認為呢?」謝梓婷看著我,眼神開始變得認真起來。
「老實說,一個躲在我們家裡兩年,而我們一直沒有察覺到的人,即使我們現在已經發現了她,但她的身份背景、甚至留下來的原因都不明,而她也不願意透露……以常理來說,我實在是想不到讓一個這樣的人留在這裡的理由。」
「……」我低著頭,面對著謝梓婷的話,我也無辦法反駁。
「不過啦,她到目前為止,也沒有對我們家裡造成甚麼麻煩,而且以她的年齡,她也不像是甚麼犯過罪然後偷渡來港藏起來的人,還有--」謝梓婷頓了一頓。
「她的家人呢?如果她真的在我們家裡待上了兩年以上的時間的話,那為甚麼,她的家人會從來沒有找過她?」
我怔了一怔。
「如果可以的話,我還是希望你能代我去問一問她。」謝梓婷說,「在這段期間,我會繼續讓她住在這裡,不會告訴其他人的,但是,我會找一下她的資料……也總不能讓一個來歷不明的人,永遠的把我們的家當成她的避難所吧?」
***
在與謝梓婷再閒聊一會以後,我和她就分別回去睡覺了。
我躺在床上,並看向自己的電腦。
看向自己電腦的桌面上,所出現的「英雄聯盟」的標示。
「白羽悠啊……」我自言自語著,「你到底是甚麼人……」
而在這個時候,門卻又輕輕的打開了。
只見白羽悠從門外走進來,然後走近我。
「謝梓婷她雖然待人的方式是比較奇怪了一點,但她本身是沒有任何惡意的。」我這樣跟她說道,「這我可以跟你保證。」
「我當然知道。」白羽悠點點頭,「能幫我多謝她嗎?」
「你自己過去跟她說。」我指了指隔壁的房間,「--還有,這就是你來這裡找我的目的。」
「……不。」白羽悠又搖起頭來,「還有一件事。」
「甚麼事?」我問。
白羽悠看著我,又沉默了一會。
然後,慢慢的說出這句話來。
「你能……帶我出去一趟嗎?」白羽悠問道,「我的意思是……到街上去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