特查二組的日常是頗清閒的,成員唯一的責任是任何時候準備出勤,無休假。沒有涉及隱仙的案件須要處理的話,成員多數都在做自己的事。明晶大部份時間在聽歌及經營自己的社交網站;東方佑則經常出外勤,小魚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。小魚上班個多月,未有被委派任何工作或任務。他每日到辦公室主要以虛擬實境設備練習,休息時則翻看部門檔案。他的呼吸法課程已完成了初版,正在挑戰進階版。進階版本的訓練程式加入相當多的干擾元素,四面八方都有敵人攻擊。小魚載上眼鏡、手套,在他的辦公室桌旁手舞足蹈,外人看來十分滑稽。
正當小魚全神貫注地閃躲虛擬怪物攻擊時,手肘似乎打倒了某人。他還未及說對不起就被大力推了一下,然後絆倒在地。他把虛擬眼鏡除下後,看到虎追正站在他面
前。
「喂!你玩這個時應該小心一點。手肘打中我了。」虎追神態輕蔑地道。小魚道:「對不起。我之後到別處練習吧。」
虎追指一指大廳中間的電話:「它已響了一會,你去聽吧。」小魚抓了抓頭:「這個……為甚麼你不去聽呢?」
虎追交疊起雙手:「聽電話並非我的工作。快去。它要掛了。」
「哦……是的。」這部電話一般來說是由明晶接聽的,但今天她剛好不在,大廳中只有小魚和虎追。
小魚拿起聽筒道:「你好。特查二組。」
「你是誰?」對方傳來一把毫無感情的女性聲音。
「我是刑小魚。有甚麼事幫到你?」
「是新來的嗎?聽著。這是特查五組。我們剛收到警察分局轉來的個案,有可能是第三類入侵事件。你們派人去看看吧。地點與最新狀況馬上會傳送到群組。注意了。」電話馬上掛斷。
部份隱仙死後,遺體會持續釋放負面能量一段時間,傷害附近的民眾。這時就輪到特查五組上場。他們不會牽涉戰鬥,只負責善後。五組同時也擔當協調其他政府部門
,對公眾掩飾真相、發佈虛假訊息誤導市民的工作。是維持人類與隱仙共存的一個重要關鍵。
小魚轉頭對虎追道:「五組來的電話,有懷疑第三類入侵事件發生,要我們去看
看。」
虎追揚一揚眉:「哦?是嗎?」幾秒後各自的手提電話都收到訊息。訊息內容主要關於發生地點、簡短的案情及風險評估。
「你說你是我的同事吧?」虎追對小魚說:「光是在這裏玩這個虛擬遊戲是無用的!有沒有膽量跟我一起出任務?現在剛好只有我們兩個。」
小魚自加入特查二組以來,尚未正式參與過調查,聽到虎追的說話心裏有點衝
動。
虎追冷笑了一聲:「我是看得起你,才讓你跟著來的。如果害怕的話就免啦!你繼續玩這個吧。」
小魚見任務風險評估屬「低」,抬頭道:「好的。我們一起去吧。」
無名大廈四樓全層是特殊事故調查組的貨倉,儲存大量稀奇古怪的東西。同時也負責處理隱仙的遺骸。特查五組會將遺骸運到此間進行「淨化」工作。完成淨化之後,遺骸的負面能量才會消散。而負責看管四樓的正是愛吃蛋糕的獨眼巨人。東方佑與他關係本來不錯,但自從年多前他擅自拿取了貨倉內幾件東西之後,獨眼巨人就跟他翻了臉;自此他也不敢再上四樓。今天是兩人年多以來第一次面對面說話。
東方佑乾笑了幾聲:「唏!長毛哥。很久不見啦。終於原諒我了嗎?」長毛用他的圓渾大眼瞪著東方佑好一會,道:「你這個無賴小賊!」
東方佑攤了攤手:「你叫我上來就是為了罵我嗎?你成功了。我走啦。」長毛喝道:「別吵!來!帶你看點東西。」
東方佑跟著長毛來到一台大型機器前。這台機器外型像個烤箱,高度與天花板看齊,長闊都有六七米,可以容得下一頭大象。長毛逐個扭動中間一排鎖扣,然後把蓋子打開,裏面有數十個較小的間格,其中一個放著丑殘的遺骸。
「你看見了嗎?淨化程序已經過了好幾天。但這傢伙仍然存在。」長毛道。
「噢。」東方佑道:「你的機器壞了?要找人維修?」
長毛怒道:「不是這樣呀!無賴!機器沒壞,是這個遺體有問題!它被一道咒符力量保護著。」說罷伸手翻轉一下遺骸,見到後頸正下方有一個奇怪符號。
「就是這個啦!」長毛道:「奴隸的印記。是非常高等的妖魔才能運用的咒符,用作確立從屬關係的手段。背負這個咒符的妖魔無法背叛他的奴隸主!」
東方佑蹲下打量了遺骸上的咒符一會,緩緩地道:「那麼說,丑殘背後還有個奴隸主嗎?這個有點棘手。」
長毛道:「這個奴隸主不簡單的。嘿嘿!小無賴!你要怎麼辦?」
東方佑道:「我不理這個奴隸主是甚麼來頭,如果是他唆使丑殘在人類世界犯案,他已違反了「大約章」,是人類與所有隱仙的公敵。我會找他出來的。」
這時東方佑的手提電話響起了訊息通知,二組通訊群組內有懷疑第三類入侵事件的資料,下面有虎追的留言:「接受任務並已出發調查。」
東方佑看過訊息後沒有太在意。按特查局的評估機制,第三類事故屬疑似個案;第二類是必須立即處理的隱仙災害;而第一類別屬於可造成重大公眾傷亡的災難級事件。懷疑第三類入侵是經常發生的,調查過後大多屬於虛假警報。報案者可能出於幻
覺、精神問題、甚至惡作劇也有,理由千奇百怪。他收起電話,對長毛道:「謝謝你分享這個訊息。我們無事了嗎?」
長毛冷哼一聲:「這只是公事。不代表我們和好呀!小無賴!」東方佑笑道:「好的。下次再來探你。」說罷離開了四樓倉庫。
午後三時半左右,虎追與小魚駕車來到東區一處地盤工地。他們老遠已看到大批工人聚集工地入口外,還有數名警察在維持秩序。
一名頭戴安全帽,貌似地盤工頭的人見到兩人下車,連忙走過來道:「呀,你們是哪個部門的?」
小魚出示了一下證件,道:「特查二組。我們負責調查各類不正常現象。你跟我說說這裏發生甚麼事。」
工頭聽到特查二組這個名字,眼神有點半信半疑。想了一想道:「這是個大型屋苑項目,我們正在趕工年尾要交貨。但工人這幾天都不肯開工,說地盤有鬼。我當然不相信這種荒謬的事啦!不過我需要你們這些人過來做個樣,安撫下工人的情緒。你們明白嗎?我一定要盡快開工!明白嗎?」
小魚不太喜歡這個工頭的態度,大步越過了他,道:「讓我跟他們談一談。」他走到工人面前,向其中一個蹲在石壆上吸煙的中年人問道:「為甚麼你們說地盤有鬼?」
中年人答道:「這個月以來,死了五個人啊!」
旁邊的胖子搭嘴道:「好邪呀!我們有時看到地盤的重型機器會自己動起來!」一眾工人隨即起哄附和。
小魚心想地盤工業意外其實並不罕見,若因為趕工而忽略安全措施,那麼責任就在那個工頭身上。在他身旁的虎追拍了他肩膀一下:「入去看看吧。」
小魚和虎追在工頭陪同下進入地盤。工地仍在鞏固地基階段,一排排暗紅色的鋼筋縱橫交錯,他們走在木板搭建的臨時通道上,工頭指著兩旁的巨型機器道:「看!我本來就甚麼問題也沒有。那些工人真是一群毫無常識的低端人口。當然了,如果他們有常識,就不會來這裏做工啦!對不對?這世界哪有甚麼鬼鬼怪怪!」
虎追冷笑了一聲:「你未見過未必代表無的。」
「等一下。虎追。」
小魚陡地停下腳步,因為他再次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寒意:「附近有隱仙!是充滿敵意的!」
虎追微感詫異:「你怎知道?」
小魚緊張地道:「我感覺到啊!你沒有嗎?做點事吧!」虎追聞言卻似沒有反應。這時小魚發覺走在前頭的工頭不見了,四週也鴉雀無聲。
他知道自己進入了結界之內了。
「轟隆隆……」一陣機器運轉的響聲劃破寂靜,小魚看到一部吊臂車自遠而近駛過來。再看真一點,它的機械臂真的有五隻手指,像一條超級巨大的活人手臂;駕駛室後方掛著一個巨大人頭,血紅色的眼珠上下左右急速轉動,非常駭人。
小魚叫道:「是他了!他就是造成地盤傷亡的隱仙!」這是他第一次出勤調查任務
,幾乎把所有能帶的裝備都帶在身上。他一面掏出斬蛇古劍,一面道:「虎追!現在要怎辦?」
他斜眼瞧向虎追,卻見他交疊雙手坐在圍欄上,沒有任何行動的意圖。小魚道:
「虎追?」
「嘿嘿。虎追。你果然把他帶來了。」吊臂車上的巨頭獰笑著。
虎追道:「鬼頭車!我要的東西呢?」
巨頭旁的小手把一個小玻璃瓶拋向虎追,虎追慎重地跳起接住。玻璃瓶裏困住一隻小昆蟲,正在亂衝亂撞。
鬼頭車道:「我對待朋友是非常慷慨的。這就是你要的『血蟬』,充滿著寶貴的生命精華!只要你替我收拾更多特查組的成員,我會給你更多的。」
小魚盯著虎追道:「你出賣我們!二組的叛徒!」
虎追把眼神移向別處:「哼。好笑。我本來就是被迫留在特查二組的。從一開始,我根本從未當過你是同事。」
鬼頭車道:「呵呵!不必跟他說這麼多了。我馬上就要將他揑成一團肉醬!」鬼頭車以他的巨大鐵臂撐著地面發力,竟一下子彈上了半空!沉重機身向著小魚迎頭壓過來!小魚向橫飛撲僅僅避過。鬼頭車的巨大衝擊力把整條臨時通道撞散了!小魚跌落凹凸不平的地基下層。
「呵呵!可愛的小鬼,反應倒是很快。看你能逃到幾時!」鬼頭車再度躍起,凌空向小魚連拍多掌,卻是全部落空;鬼頭車的巨臂掌擊每一下都有開山劈石之力,把泥地轟成一塌胡塗,揚起了大量灰塵,!這樣反而妨礙了他的視線,令他失去小魚的蹤影。
「媽的!這小鬼是怎麼回事?像猴子一樣靈活!」鬼頭車有點懊惱,叫道:「小可愛!出來吧!我答應你!立即揑爆你的頭!不會有半點痛苦的!聽到嗎?」
地盤工地環境錯綜復雜,倒是有很多地方可以讓小魚避難。他躲在一根石柱後面
,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不斷滑下。「剛才是怎麼回事?我好像預早知道他會打哪裏,每一下都準確閃過。是幸運嗎?」他非常緊張,但奇怪地心跳與呼吸都沒有明顯加速。處於生死關頭的他比平時更為冷靜敏銳。他果斷地轉換了數次躲藏點,避開鬼頭車的追蹤。
「小可愛!沒用的。你逃不出這個結界,我一定找到你的!」鬼頭車一邊叫嚷,一邊以鐵臂捶打身旁的石柱。石柱被重擊幾下之後就崩斷了。
「看到了嗎?小可愛!你繼續躲起來的話,我就逐根逐根折斷支撐的石柱將你活埋!聽到了嗎?我知道你一定在這裏的!」說罷鬼頭車開動引擎,直衝向另一根石柱,猛地將它撞斷。
「哈哈哈哈……看你躲得幾時!」鬼頭車狂暴地進行破壞的同時,雙眼掃視四面八方,尋找可疑的動靜。這時他看到一個黑影飛快閃到不遠處的土堆後方。鬼頭車大喜:
「嘿嘿……真是愛玩的小可愛。好啦!好啦!遊戲完了,來爸爸這裏吧!」單臂跳起,飛到土堆上方,然後重掌拍下。
「轟!」的一聲,沙塵滾滾。鬼頭車卻是一臉愕然。他擊中的只是小魚的外衣。
「唏!蠢材!我在這裏呀!」
小魚爬上鬼頭車旁邊的亂石堆,一邊揮手大叫,一邊投擲出一枚閃光震撼彈。鬼頭車望過來時,剛好在他眼前爆炸。
「嗚呀呀……」強光令鬼頭車全身劇痛,同時失去全部視力。小魚把握機會,衝下亂石堆,用斬蛇古劍向車身後方的巨頭猛刺過去!
鬼頭車目不能視,馬上激烈地搖擺身體,令小魚的短劍僅僅在他臉上劃了一條傷痕,未能結實地刺中要害。小魚被那左右揮動的車門打中,摔倒老遠。
「要用這柄短劍貼身刺他要害太困難了!這樣做我也有危險!還是趁他暫時看不見逃走吧!」
小魚轉身欲走,突然被一條強臂從後箍頸,手中的古劍亦遭拍走,跌落地上。這個突然出手制住小魚的人正是虎追。
「嘿嘿。鬼頭車你是怎麼了?連一個新來的也對付不了,還說要幹掉整個特查組?」虎追一臉不屑地道。
鬼頭車叫道:「虎追!你讓他跑掉的話,別指望再得到血蟬!」
虎追哼了一聲,把手臂收得更緊。小魚的氣管被壓住完全無法呼吸,面色脹得赤紅。他馬上就要昏倒了。
「大貓!不准你這樣!」
一把響亮的聲音自虎追身後傳過來,他聽到後立即鬆開了手臂,讓小魚掙脫。小魚咳嗽著回望,看到身後站著一位身穿白色長袍、手執拐扙的老婆婆。
虎追望著老婆婆道:「妳……怎會到這裏來?」
老婆婆的樣子十分失望,搖著頭道:「我卜了一卦,知道你會做傻事,所以就跟著來了。大貓,多年以來我是怎樣教導你的?」
虎追跳到她跟前道:「不不不!拉娜!妳聽我說!我這樣只是為了救妳!妳看!」他把透明玻璃瓶捧在手中,可見到中間飛舞的甲蟲:「這是只活於結界內的血蟬,牠可以治好妳的病!令妳繼續活下去!拉娜!妳不用死了!」
老婆婆的名字叫拉娜。六十年前,她是泰國一所寺廟主持的女兒。當時只有十歲的她收養了一頭受傷的小老虎作寵物。未幾,她發覺老虎竟然懂人性、甚至會說話。她認為老虎是神明,於是把牠放回山中。幾年後戰事爆發,拉娜險些被戰火波及喪命,危急之際老虎回來救她一命,並在她面前幻成人形,也就是虎追。虎追自此一直陪伴拉娜身邊。除了拉娜之外,虎追對所有人都非常粗暴。拉娜盡力教導他,控制原始的獸性。同時開展自己的修行旅程。她與虎追到處旅行,幫助受隱仙困擾的民眾。直到幾年前,年老的她決定安頓下來,於是開辦了一所老人院舍,平平淡淡渡過餘生。她擔心自己死後無人管得住虎追,於是請好友四空先生相助,把虎追收納入特查組工作。虎追本來極不願意,但拉娜一再堅持之下,他也無奈從命。
拉娜的健康近年急速惡化,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。虎追不忍看著她離去,一直嘗試用各種方法救治拉娜。拉娜與虎追相伴數十年,對他的脾性十分了解。看到他神色有異,於是就跟著他來到工地,並進入了結界之內。
虎追見到拉娜,不再理會小魚,向她興奮地展示手中的紅色甲蟲,拉娜默然伸手接過,緩緩地道:「大貓。你太傻了。我不是有病,我只是老了。人總會老的。」
虎追道:「人為甚麼要老?我不接受!拉娜!妳使用了這個,可以多活幾年,我繼續為妳找更多的!」
拉娜嘆了口氣:「這是邪法。不能用的。」說罷大力將玻璃瓶摔破。裏面的紅色小蟲立即飛了出來。
虎追大急:「哇!牠飛走了就捉不回來啦!」跳起欲追,拉娜左手翻動,一條白色布帶自她袍袖裏竄出,瞬間將虎追牢牢縛住。
「拉娜!放開我!」虎追一時之間動彈不得,跌倒在亂石之間。拉娜用拐扙敲了他的頭:「給我乖乖躺著!」
小魚從拉娜與虎追的對話中大約猜到事情的端倪,他走上前道:「老太太!他是為了救妳才與那個妖魔交易的嗎?請問妳是……」
拉娜道:「呵呵……我只是個多事的老太婆罷了。這頭大貓是我幾十年的老朋友,他心地不壞,就是比較莽撞。請你不要怪他。」
這時鬼頭車的視力恢復過來,他的引擎冒煙怒吼著,由亂石堆直衝過來!拉娜以拐扙架開小魚,道:「咳……讓我來收拾這傢伙。年輕人你走遠一點。」
小魚正欲說些甚麼,拉娜已縱身躍起,身體在半空旋了一圈,袍袖之內飛出數不清的布帶,由四面八方射向鬼頭車,布帶一端立即纏住了他的車身,另一端則綑縛住旁邊的石柱建築,構築成一張巨大的蜘蛛網。鬼頭車的猛烈衝勢竟給一下子剎停了。
拉娜箭步衝前,以拐扙一端直刺巨頭!
鬼頭車大喝道:「哼!竟然想用這種老舊的咒術困住我?老子可是柴油推動的十八噸重型機器!統統給我消失吧!」
鬼頭車下身的履帶急轉,纏住他的布帶馬上被絞碎。他揮動巨大鐵臂,將拉娜重重打飛,撞到一旁的鋼筋堆中。
躺在地上的虎追怒吼:「拉娜!」
鬼頭車怪叫著,開動引擎向倒地的拉娜猛碾過去。千鈞一髮之間,一條紅色雷電橫空打在鬼頭車身上,將他的衝勢硬生生停住。這條雷電正是來自小魚手中的小青蛙。
「呀呀…小可愛!你這個…!」鬼頭車被電擊至全身冒煙,鐵臂胡亂揮舞,履帶卻仍在逐寸向前。小魚心中暗叫不妙:「他被電擊後仍然能動!難道這一招對鐵做的敵人效果不佳?」
小魚的猜測是正確的,金屬等導電性能良好的物質會把電擊的能量卸走,而鬼頭車身體主要由鋼鐵組成,所承受的傷害自然大大減輕了。更糟的是小魚手中的青蛙猛烈放電幾秒後就馬上反眼昏迷了。牠只有一發攻擊,之後已無法再使用了。
電擊停止後,鬼頭車逐步恢復正常;雖然青蛙的威力被卸走大半,仍然足夠把他的頭部燒焦大片,令他狂怒痛叫:「他媽的人類!我要殺光你們!殺殺殺!」
小魚連忙搜查背包,看還有什麼可用的救命道具。突然間一條黃色巨影自他身邊掠過,直撲向鬼頭車。
「哇!老虎?」小魚驚叫了一聲。
大虎速度奇快,幾個跳躍已騎上鬼頭車車身,雙手抓住吊臂將它猛然扯斷!氣力大得驚人!鬼頭車急道:「虎追!你幹甚麼?我們是拍檔呀!」
這頭凶猛大虎就是虎追的原始模樣。他看到拉娜被重擊昏迷,盛怒之下獸心覺醒
,撕破綑縛回復原形。他以後腿直立,狂氣十足地盯著駕駛艙後方的巨頭道:「我的拍檔從來只有拉娜。不是你。」虎爪連環揮舞,把巨頭抓得血肉模糊;再一記凌空側踢,巨頭登時如西瓜般爆開。鬼頭死之後,吊臂車上的紅筋亦告消散,附身現象終止了。
虎追跳到拉娜身旁查看。
「拉娜!拉娜!」他心急地在拉娜身邊團團轉,但又不知道該怎樣做。拉娜聽到他的聲音,悠悠醒轉,道:「大貓。坐下吧。」
虎追聽話的坐在她旁邊。拉娜道:「大貓啊。我的一生有你陪伴,很滿足了。我現在要走,就怕你以後寂寞。你在特查二組有交到朋友嗎?」
小魚一直站在不遠處,這時踏前一步道:「有啊。我們很老友的。一有空就去唱卡拉OK。」小魚剛才幾乎給虎追害死,他心中仍然有氣。但當此情景,他不作考慮,立即站出來說話。
拉娜笑道:「好。好呀。大貓。記著啊,你以後的拍檔就是他們了。」說罷呼了一口氣,安詳地死在虎追懷中。
「嗚嗚……嗚嗚……」虎追放聲大哭起來,眼淚如雨般落下。
小魚望著虎追垂著頭的沉痛背影良久,直到他突然聽見:「呀!原來你們在這
裏!」
那是來自地盤工頭的聲音。小魚這才發覺自鬼頭車死後,他們身處的結界也消失了。而剛才戰鬥所造成的破壞,在現實世界全部回復原狀。
「哎喲!你們兩個不是跟著我行的嗎?轉過頭就不見了你們!地盤環境好危險的啊!一定要緊緊跟住我!明白嗎?」工頭走到小魚與虎追身旁時,看到了拉娜的遺體,詫異地道:「咦?這個婆婆發生甚麼事?她怎會在這裏的?她……她怎麼了?」
小魚上前阻止了他:「沒事的。交由我們處理就可以了。」他按程序撥打電話到特查五組要求善後支援。不出半小時,小魚就見到一支車隊駛到了工地門口。十數人相繼下車。他們都穿著畢挺西裝,一個律師模樣的人把工頭拉到一旁傾談,其他的則仔細地查看鬼頭車的殘骸。小魚看著他們工作,心想:「特查五組很多人呢。善後工作很不容 易。」
這時一位秘書打扮的女人走到小魚面前:「你是二組的小魚吧。我是五組的伊利莎白。聽電話的那個。」
小魚與她握了一下手:「是的。幸會。」
伊利莎白道:「襲擊你的妖魔死在結界內?」小魚道:「沒錯。這樣的話有必要回收嗎?」
「當然要。」伊利莎白道:「人界與隱界互為表裏,有機會互相影響。一定要把遺骸回收。」小魚感覺這個伊利莎白十分務實,沒有一句多餘說話。「你可以先回去。這邊我會處理。」伊利莎白正要轉身繼續她的工作,小魚作勢停住她:「那邊的老太太是我同事的親屬。請注意一下。」
伊利莎白點了點頭:「明白。」
在警察協助下,特查五組把地盤封鎖了數小時進行清理。而當晚新聞報道的標題則是:「罕見地盤工業意外,老婦誤墜沙井身亡。」
(待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