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內只有一扇窗,可以俯視山下白浪滔滔、氣勢磅礴嘅大海。
呢個時候我先驚覺天色已暗,要出山可能太遲。
宋文德從西裝袋內拎出一盒火柴擦出火光,然後點亮屋內一根溶溶爛爛嘅紅蠟燭,依稀令呢個小空間得到照明。
「我哋今晚係咪走唔到,咁大雨、天又咁黑......」我定神凝望窗外。
「應該都係,一落雨山路就好濕滑。」宋文德拍甩西裝上嘅雨水,說:「同埋,我要俾你嘅嘢,就喺依到。」
「......」我回頭望一望佢。
只見佢伸手向屋內小木床,拎開枕頭。
繼而,拎起枕頭下嘅一塊小圓鏡。
「呢塊,叫「八方鏡」。」
「......」我行近啲睇,係一塊掌心大小嘅圓鏡。
「佢已經有幾百年歷史。」宋文德交俾我拎住。
「塊鏡有咩用...?」手感好粗糙。
「根據上一任屋主記載,係可以反噬邪物嘅鏡。」宋文德坐低,又再緩緩講起:「我都係對上一次考察先發現呢間屋,而呢間屋比起外面其他係與別不同。」
「與別不同嘅意思係?」
「首先,呢間屋嘅屋主佢住喺相較偏僻嘅位置,但其他原居民佢哋基本上係屋屋相連咁住埋一齊。其次,每一戶我都入去探究過,發現唯獨係呢間小屋無拜祭「因幡之白兔」......無放佢嘅銅像或者泥像,可以顯示出呢個屋主,係與別不同。」相信好少人能夠似宋文德咁,從環境上就推測到一二。
「再者,我發現呢戶嘅主人係讀書人嚟。櫃上放滿當時二十世紀上海嘅文學讀物,例如呢本《小說月報》同埋《繡像小說》。」宋文德一邊講,笑意一邊淡出。
「同...對付兔子人,有關係?」我愣一愣。
「現代人太急進,凡事講求效率,應該多多理解事物嘅背後。」
「都係......反正呢家都走唔到。」我坐喺張床上面。
宋文德抿嘴微笑,續說,「而且,呢間屋嘅主人,係個女性。」
「嗰個時代可以讀書嘅女人,應該都有返咁上下背景......」我說。
宋文德好似早已熟透屋內任何物件擺放嘅位置,喺一個小抽屜中拎出張灰白色嘅照片:「佢叫,蘇青瑜。」
「咁你點發現呢塊鏡嘅用途?」我又問。
無理由見到塊鏡,就知道佢係用嚟斬妖除魔。
「呢本係佢嘅日誌,上面紀錄住佢唔少嘅日常。」宋文德又從某個抽屜中,拎出一本黃皮簿。
一掀開見到係用毛筆同草體嘅文字寫,就即刻大減閱讀意欲。
「點解......我好似見到日文咁?」我盯住字行間嘅文字。
「我推測過,佢可能識日文,但後嚟從佢本日誌中知道咗,佢係個中日混血兒。」
「但最後嚟咗宜個世界嘅角落......」
海潮聲漸漸急進。
「佢記載過話呢塊鏡係神物,所以應該就有驅逐邪物作用。」宋文德沉默數秒,說:「但使用嘅方法不詳。」
「既然呢個世界連兔子人都有,我又點會唔信......」我透過八方鏡反射,凝視住自己臉孔:「有可以驅逐佢咃神物。」
不經不覺,時間已到夜晚九點半。
除咗大自然嘅聲音,依到別無他聲。
宋文德比較好,朝早食咗碟卡邦尼意粉。
而我,就一直餓到宜家。
「你要俾我嘅嘢,就係呢塊鏡?」靜咗良久,我又打破沉默:「點解唔自己拎去用?」
宋文德閱讀緊前屋主嘅舊小說:「因為,我無你咁嘅覺悟。」
「...」
「而且基於我對民俗嘅尊重,呢條村就算係荒廢咗,我都唔會偷走人哋任何嘢,除非好似宜家咁,關乎到性命安危。」
「你一直等緊,好似我咁嘅人出現?」
宋文德輕淡一笑:「Who knows?上網提醒其他人唔好接觸兔子人,已經係我能力內最大可以做到嘅嘢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