維多利亞皇佐治三世居中而坐,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笑容,看著陸雲生與王小冬一起走進來。
陸雲生握著王小冬的手慢慢走至廳中,看見陸月一臉蒼白的坐在旁邊的沙發上,左手手掌被一染滿鮮血的布條包裹著;紅中就坐在他身旁,身上穿著的旗袍下擺缺了一片,顯然就是她將下擺撕扯下來替陸月包紮傷口。
陸雲生看見紅中臉容鎮定,不禁對她點頭一笑。紅中即時點頭回應。
佐治三世雖然看在眼裡,卻不以為意,笑說:「陸先生大駕光臨,請坐。」
陸雲生在佐治三世身旁的另一張沙發坐下;柏克恭謹的站到皇的背後。
佐治三世一笑:「素仰陸先生是上海皇帝,今日一見,果然是人中之龍。」
陸雲生淡然說:「見笑了,什麼上海皇帝,只不過是朋友的恭維說話,俱往矣;今日的陸某只不過是一個離鄉老人而已。」
佐治三世笑著說:「這我又不同意了!一日為皇終身為皇,陸先生不用過謙。」
陸雲生一笑:「是嗎?若陸某還是昔日上海的陸雲生,就不會被人用自己兒子的手指請到這裡來吧!」
佐治三世眉毛一皺:「這的確是我手下處事不周。」
陸月怒呼:「一句處事不周就想打發過去?這可是我一根指頭呀。」
陸雲生輕呼:「不用大呼小叫,我想維多利亞皇閣下一定會好好給你一個交代。是吧?」
陸雲生微笑的盯著佐治三世,等待他的答應。
佐治三世臉容一動,哈哈大笑:「我當然會給陸先生一個交代。出來吧!」
廳中側門打開,只見傑克鐵青著臉走出來。
陸月怒吼:「就是這天殺的割我手指!」
佐治三世臉上雖然掛著笑容,但語氣卻是冰冷:「老么,我們就給陸先生一個交代,好嗎?」
刀光一閃,傑克手上就多了一柄短刀。陸月認得這就是割掉他一隻尾指的那柄短刀!
傑克拿著短刀走近陸月。
陸月臉色大變,大呼:「你想怎樣?滾開,不要走近我!滾開!」
陸月大呼間,自然的靠近身旁的紅中,紅中伸手攔在他的身前,毫無懼意的盯著傑克。
陸雲生心頭輕嘆,自已的兒子平素的威風能耐,原來只不過是仗著自已的名頭,今天被人割了一根指頭,他就被徹底打垮,就算是身旁的女子也比不上。
陸雲生眉頭一皺:「閉嘴!不要丟人現眼!」
陸月聽見父親的說話,用力緊咬著牙關,不再出聲,但顯然雙眼仍流露出懼意,混身已汗流浹背。
傑克拿著短刀在陸月臉前晃動,臉上展現著獰笑。
陸月眼裡的懼意更深。
傑克右手刀一揮,鮮血激濺,濺滿陸月臉上。
他竟將自已左手的尾指立時割下!尾指跌在地上,彷彿還有生命似的跳動!
傑克盯著陸月,用自已的舌頭舔乾淨短刀的鮮血:「這交代你滿意了吧!」
陸月高呼:「滿意!滿意!你給我走開!我不願看見你!」
佐治三世輕咳一聲示意,傑克一直獰笑盯著陸月,退出客廳。
看見傑克離開,陸月居然鬆了口氣,如釋重負。
陸雲生一拱手:「陸某多謝閣下這樣的誠意交代。」
王小冬此時接口說:「今天我們都打擾了人家太久。陸先生,時候可不早了,我們回家吧。」
陸雲生微笑點頭,王小冬即時扶著他站起來;而紅中見狀,也藉機扶著陸月站起。
佐治三世哈哈大笑:「這不就是陸先生的家嗎?還回什麼家?」
陸雲生臉色一沉,今日真如他所料,並不容易混過去。
這時,獨立屋外,閃出了兩個人,是葉辰和白板。
原來他們二人趕回洋房時,陸雲生與王小冬已經被「請」離開,葉辰大驚,心急如焚,急想辦法尋找陸先生去向。白板卻拉著葉辰走出洋房街外,召喚街上的小乞丐。
小乞丐來到白板身邊,在白板耳際說話,並指一指半山的獨立屋群。
李發財知道陸雲生要南來香港生活,便一直部署如何令陸先生在香港能有舒適安穩的生活,在為陸先生置辦堅尼地道這洋房時,知道他一向不喜歡周遭都是什麼保護他的弟子,於是安排一班他一直照顧的小乞丐們轉移到洋房附近一帶行乞,輪流留心洋房的情形,如有異樣,雖然不能出手相救,但憑著他們都是不起眼的小乞丐,起碼能發揮跟縱查察作用。想不到陸先生只不過剛到香港第二天,這些小乞丐就起了作用!
小乞丐告訴葉辰他們,陸雲生與王小冬被一個外國人帶上一部汽車,往半山方向走去。小乞丐一直往半山上跑,終於看見那部汽車停在一座獨立屋前。
葉辰問清楚獨立屋所在位置,立時與白板趕到現場;他們在屋外暗處觀察,發覺門外居然有十個大漢看守著,就知道來對了地方,陸先生一定就在屋裡。
既然已肯定,就立時出手。
葉辰手一揚,精光閃處,飛射出四柄飛刀,只聽見幾下悶哼聲同時響起,四名大漢便都胸口中刀,倒斃地上!
葉辰擲出飛刀之際,白板人已經激彈而出,連環兩腳,將兩名大漢踢昏;人未落下,一直鑿向另一個大漢太陽穴,而就在那大漢還未倒下的剎那,白板又緊接一旋身,一掌拍向另一個大漢天靈蓋。未過一分鐘,他已同時擊倒四人!
八人倒下,餘下兩個大漢,還來不及發出驚呼,葉辰與白板同時欺前,葉辰一刀插入一人胸膛,白板雙手向另一人頭顱一拍,最後兩個大漢同時倒地。
不一會,看守著的十名大漢同時被解決掉。
葉辰向白板示意,二人直往大門衝去。
此時大門突然打開,一記重重的拳頭由門內直揮而出,硬轟向正要衝入屋內的白板!
白板雙手在胸前一擋,與轟來的拳頭硬撼。
「破」的一響,白板被轟得向外疾退!
白板急一沉氣,將身子停下,但剛才擋拳的雙手仍隱隱作痛。
葉辰退到白板身旁,直視大門。只見兩個外國人就站在門前,一個身形瘦削,另一個卻像鐵塔般壯碩。
瘦削的是傑克,臉上掛著獰笑,眼神卻閃現狠戾神色。
那壯碩的外國人就是波特伯爵,在維多利亞兄弟會協助占士侯爵訓練行動部隊,而他自己是重量級拳擊冠軍。
葉辰與白板交換了一個眼色:「這兩個人不易對付!」
白板冷笑:「沒有一點能耐,又怎會守在大門?」
葉辰沉聲:「看來只有扳倒這兩人,才能救陸先生!」
白板點頭:「有信心嗎?」
葉辰哈哈一笑:「救陸先生,這條命都可不要,信心?可沒時間去想!」
白板大呼:「那就動手吧!」
傑克指著葉辰獰笑:「你用刀!我喜歡!來!拚一拚!」
葉辰大呼:「我就在你身上扎千刀!」
葉辰握刀衝前,直刺傑克!
白板怒吼一聲,與波特的拳頭對上!
葉辰人未到,已擲出兩柄飛刀,直取傑克眼球,同時,人卻未停下,手一翻,亮出尖刀,狠割傑克咽喉。
傑克雖然自己割掉一根尾指,但卻沒有影響他的動作,寒光一閃,左右手同時握著一柄短刀,刀再一分,將葉辰擲來的飛刀擊飛。
葉辰人與刀已衝到,刀鋒直劃傑克喉頭。
傑克手一翻,左手刀背緊貼自己頸項,「兵」的一聲,擋開葉辰割喉一刀。
傑克連擋帶攻,右手利刀飛割,劃向葉辰胸膛,刀刀照著胸膛紋理切割;葉辰急退間上身已是刀痕處處,鮮血激飛。
鮮血濺得傑克一頭一臉,但他竟然以舌舔血,臉容猙獰。
波特一雙如鐵拳頭置於胸前,在白板臉前不停彈跳;白板盯著眼前壯碩的巨人,尋找他身上的破綻,卻發現波特的架式雖然簡單,但卻是無隙可尋。
既然沒有破綻,就打出破綻!
白板大喝一聲,箭步衝前,連環拳猛擊向波特。
波特身體隨著他跳動的節奏搖擺,避過白板的攻擊;白板拳勢擊盡之時,波特左勾拳猛抽,硬生生擊中白板下顎。白板悶哼一聲,嘴裡噴出鮮血,被擊後退!
葉辰胸膛被傑克尖刀割劃得鮮血激濺,「蹬!蹬!蹬!」急退三步間,窺準傑克腰際,一咬牙,猛地拗腰一彎,人再急旋,手中刀由下疾刺,「噗」的一聲,直刺中傑克左腰。
葉辰一刀得手,大喜間以為已經將傑克制住,身型剎那間慢了一秒。
一秒足以致命!
傑克竟然不當中刀是一回事,把握那一秒,短刀狠狠插入葉辰胸膛!
葉辰胸口傳來劇痛,猛地將刺入傑克腰際的尖刀拔出,鮮血從傑克腰際的刀口處激噴。
傑克被葉辰與自己的鮮血浸滿全身,猙獰大笑中,短刀瘋狂插刺葉辰胸膛。
葉辰終於軟軟倒下,垂死的雙眼恨恨的盯著傑克,他絕對想不到自己會死在這樣的一個瘋子刀下。他吐出了最後的一句話:「陸……先生,對……對不……起……」
白板看見葉辰狂噴鮮血倒下,心頭劇震!
白板怒吼,人躍彈起,雙腳以全力撐向波特。
波特暴叫一聲,雙腳重重踏在地上,混身氣力聚於雙拳,硬接白板猛招。
波特拳頭與白板雙腳硬撼,白板被轟得向後翻飛!
白板被轟出十多尺,他一落地,即翻滾彈起,不管雙腳被擊得酸麻,咬牙狂奔!他清楚知道連葉辰都栽在這些人手裡,就算是被說成貪生怕死,也要留下一條命來給發財哥報告,想辦法救出陸先生!
波特看著白板逃跑,一陣冷笑,完全沒打算追趕攔截,因為他絕對相信任何人到來,都只有死路一條。他回頭輕拍傑克肩膀,傑克在僵硬的笑容下,倒在地上。
葉辰那一刀結果了傑克,他也血盡而亡。
一代高手遇到瘋狂的開膛手,結果同歸於盡!
佐治三世笑問:「陸先生貴為上海皇帝,想必要一所配合先生身份的宅第吧?」
陸雲生一笑:「室雅何需大。發財為陸某準備的洋房不錯,我不需要再找什麼宅第。」
佐治三世臉色一沉:「陸先生這樣說就不對了,你來到了香港,我作為主人家一定要盡地主之誼;這地方雖不在山頂最高處,但也是處在第二高地,絕對配得上先生的身份。」
陸雲生淡然:「我若沒估錯,山頂最高處應是閣下的居所吧。」
佐治三世大笑:「這個當然!陸先生在這裡住下,絕對有顏面。只要先生以後安靜的在這裡住下,我保證先生不用出門,諸事不缺,一定無憂無慮安渡晚年!」
紅中大呼:「這跟軟禁有何分別,發財哥不會讓你這樣做,一定會救我們出去!」
佐治三世冷笑:「李發財?我想再過些日子,香港就沒有這樣的一個人!」
紅中心頭震驚。發財哥現在一定四面楚歌,他會安然無恙嗎?
此時側門打開,波特領著手下,將混身是血的葉辰屍體抬進來。
陸雲生臉色一變!
陸月驚呼:「是葉辰!」
王小冬雙目含淚:「你們太過份了。」
波特在佐治三世的耳際報告了傑克的死訊,皇臉色一沉,將戴在左手尾指的指環除下,交給了波特。
佐治三世冷冷說:「這人擅自闖入私人地方,結果得到這樣的下場。陸先生,你可放心,這裡絕對安全,你在此終老,沒有人可以打擾到你。」
陸雲生雙拳緊握,怒得混身微抖,但他強自將怒氣壓下。連葉辰也失手,要在這裡全身而退,並不容易!心念電轉間,已經有了一個想法與決定。
陸雲生沉聲說:「在這裡終老的確不錯。假如陸某接受閣下的盛意,你會停止所有對付李發財和我們香港青幫的動作?」
陸月不滿:「爹,怎可為了一個李發財而接受他們的軟禁!」
陸雲生怒盯著陸月:「香港的青幫都是我的兄弟、門生!」
陸月還想反駁,王小冬插口說:「不管陸先生有什麼決定,我都會伴在你身旁。」
陸雲生欣賞的看了看身旁的女人,輕拍著她的手背。王小冬只是微笑的看著他,一切盡在不言中。
佐治三世冷笑:「不愧是上海皇帝,這樣短的時間,便想通了當中的關節。好,只要陸先生乖乖的在這裡作我的上賓,我保證李發財與他的青幫兄弟,可以繼續活在香港。」
紅中怒呼:「你這個算什麼保證?給你們打得只餘半條人命,或終身關在牢裡,都算是活在香港,你不要給我們玩文字遊戲!」
波特看著怒呼的紅中,眼裡竟閃出異樣的神色。
佐治三世大笑:「你這女人的心思倒細,不過我說過的話不會改變。是否接受,得看陸先生……」
陸雲生輕咳了數聲:「我相信閣下貴為一方之皇,不會跟我玩什麼文字遊戲。」陸雲生說時盯著面前的維多利亞皇,二人互盯間,佐治三世心頭居然有一剎那震動。「好,我陸某就在這裡住下了。」
佐治三世哈哈大笑:「歡迎!歡迎陸先生!」
佐治三世大笑。他非常高興,因為他覺得已掌控一切,他就是維多利亞皇!